不能說的秘密

　　趙雪湄
　　一直以為經濟學家整天埋頭研究商業理論，肯定不苟言笑，理性嚴謹，基本都是學究。可是剛見到他，“金磚國家”概念和理論的締造者，前高盛集團首席經濟顧問吉姆?奧尼爾（Jim O’Neill ） ，這個想法就徹底崩盤啦。他愛說笑還愛搞笑，完全是一個性情中人。採訪是頭天晚上臨時被邀約的，事前不知道，平時愛吟點兒詩詞的俺，思維本就跳躍，頭天又特晚才睡，腦子非常朦朧。與吉姆的採訪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進行的。
　　我們的見面從誤會開始，因為當天見到吉姆.奧尼爾時我誤以為他是另一位被採訪者。我熱情地與他握手但卻叫著另一個人名兒。被當作另外的人，他自然有點兒尷尬，因此並未直接進入正題而和我聊起足球，跟我講他酷愛足球並力挺曼聯（的確，在高盛時，他就自稱是曼聯首席經濟學家），恨透利物浦隊啦，不知是否對我實施個小報複，他“威脅”說如果我支持利物浦隊，那就堅決不接受我的採訪。哈，我這個見足球就討厭的人怎會喜歡利物浦隊呢（我唯愛利物浦的甲殼蟲樂隊啊）。在得到我的答覆後，吉姆哈哈大笑著請我提問。
　　在“金磚之父”面前，我們順理成章從此開始。我請他聊聊現在的金磚五國的發展趨勢。可剛一張嘴又起“波瀾”：吉姆奧尼爾半開玩笑卻認真地說，當我發明瞭金磚一詞時，他們沒有征求我的意見，就加上了南非，這個國家太小啦，中國每四個月的經濟生產總量就相當於一個南非；南非能做些什麼呢？尼日利亞甚至都比南非（經濟總量）大，我認為金磚還應該是四個國家，加上南非是一個錯誤。我也半開玩笑地回擊他，因為南非頭一個字母是S啊，加上了南非，這塊金磚（Bric)就變成了複數（Brics)，不是一塊而是一摞磚了，更加強大啦。
　　吉姆坦率地預言，再過兩年，金磚國家的實力將大過美國；另外，金磚國家是由中國來掌控的，中國是其他金磚國家經濟實力總和的一點五倍；當你比較金磚國家時，會發現中國的影響力是最大的，隨之是印度；然後巴西和俄羅斯需要再向前發展，南非麽......
　　我將話題轉到了金磚銀行，問道：“你覺得金磚銀行將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吉姆回答：“十分重要的角色。他們今年數月前在巴西會議上簽署的協議很重要。非常有趣的是他們決定把總部設在上海，這突顯了中國的重要性，以及中國在金磚銀行中所肩負的巨大責任”。
　　不知不覺我們又從金磚聊回英國，我問：“英國成為首個發行人民幣債券的西方國家，你覺得這會給英國帶來什麼好處”？吉姆奧尼爾認為會帶來大好處，還口無遮攔地跟我抱怨英國媒體沒能像他想的那樣，更加大規模地對此進行宣傳報道。他說：“我非常驚訝於這件事為什麼沒有引起公眾更多的關註。你知道中國變得越來越強大，預計十三年內經濟將超過美國。市場越來越大，人民幣的作用也會越來越大。倫敦作為世界資本市場中心，英國政府出台這項政策是個明智之舉；同時這也說明瞭英中兩國的關係比前些年更加密切。我非常吃驚為什麼英國的媒體沒有好好地報道這件事”。我幽他一默說：“看來這事兒得靠你告訴英國媒體多發些稿子了”，他立刻答道：“我會的，你這是個好主意”。
　　我們思維跳躍著又聊到已經遠去的蘇格蘭公投會給明年的英國大選帶來什麼影響。作為經濟學家的吉姆奧尼爾對政治也挺有見解。他目前擔任著英國城市增長委員會的主席，認為蘇格蘭這件事兒非常重要。他覺得蘇格蘭公投未果，對明年大選來說是件好事，這對於英格蘭或者說英國城市權力下放也會起到推進作用，吉姆出席了今年伯明翰的保守黨大會，也參加了曼徹斯特的工黨大會，兩會都討論了這件事。他說：“我覺得這將使英國向聯邦式國家演進，中央更放開手腳，地方自治權力更大，變得有些像德國，這是件好事。另一個重要方面是，英國是個民主國家（投票是自願），公投時很多公民都參與了，大概是百分之八十一，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而據工黨預測明年大選才約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民眾會參與選舉投票”。
　　話題不知怎麼又蹦到了英國獨立黨，吉姆的看法十分辯證。認為一方面他們（UKIP）似乎很瘋狂；但從另一個方面講，現在的幾個主要政黨高高在上，脫離人民群眾；而獨立黨則不同，他們想人民所想，融於群眾，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人民的一部分……獨立黨看透了存在於政黨與人民之間的某些問題。吉姆認為，從某些方面說獨立黨的出現也是好事。
　　簡短對話即將結束時，吉姆祝願十三億中國人民都快樂；並說再過十三年，到了2027年，中國已經超過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經濟體，那時中國人民更快樂。
　　我請吉姆奧尼爾告訴我他的夢想，他脫口而出：甩掉格雷澤家族（Get rid of the Glazers）。註：格雷澤家族是曼聯大股東。瞧，吉姆最後還來個首尾呼應，又回到足球那兒了。　　（原標題：率性的金磚之父吉姆?奧尼爾）